黑白红绿混杂在一起的漂浮物,如同一道脓疮,横亘于大海之上。湛蓝清澈的海水变得浑浊不堪,就连那原本美丽的白浪,似乎也透露出一股异味。待无人机靠近之后,他们才看清这道脓疮的真面目——碎木头,断掉的桨,玻璃残片,桅杆,铁筒,绳索,渔网,还有艘只剩下船头的船,它已经翻了个,锈迹斑斑的船椽上还能隐约看到垂下的锚索。远远看去,它仿佛某个被锁住,并被沉入海底的囚犯,但它并没有死,而是在随着海浪挣扎翻滚。
“像是被撞碎的,”迪伦说,“没有燃烧的迹象,也没有火药的残留。从锈迹看,年头也挺久了,应该不是近期才沉的。”
“之前有吗?”脸色不是很好看的霍拉德问,“或者说,它原本在环岛游的航路上吗?”
迪伦摇摇头,“不清楚。我们的无人机只做过检测信号传播距离的工作,并没有做过太过详细的海面侦查工作。这件事需要问下开普塞公会那边。”
“接通处女号。”霍拉德命令。
迪伦操作几下后,处女号船长的脸呈现在右下角的屏幕上,他显得有些不耐烦。“大人,什么时候可以开船?”他问,“已经半个小时了,再等下去,我就不好处理了。有的游客已经开始闹事了。”
霍拉德问,“环岛游的行进路线,你们有仔细考察过吗?”
“这个自然,”船长回答,“船开的前三天,我们就已经派人走过一遍了。怎么了,大人?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?”
“把沉船的影像给他传过去。”霍拉德深吁一口气,道。
霍顿说,“传过去了,大人。”
“这是什么?”船长问。
“一艘沉船,就在处女号的正前方。解释解释吧,船长阁下,”霍拉德黑着脸说,“这艘沉船,为何会出现在环岛游的行进路线上。你们真有仔细考察过相关航道吗?”
“沉船?”船长愣住。
“你们是在拿几千人的性命当做玩笑吗?!”霍拉德怒道,“救援措施不齐,逃生船只缺少,安保力量薄弱,现在居然连航线都没有仔细考察过!你们到底想干什么?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发现这艘沉船,你是打算撞上去吗?早知如此,我就应该阻止你们这个项目的执行!”
船长叹息一声道,“大人,环岛游项目是源先生亲自批复的,就连日照台都没有阻止的权力。”他挠挠自己的鼻子,“大人,我觉得你有点小题大做了,不就是一艘沉船嘛,又不是什么怪物,难不成它还能突然蹦起来,袭击处女号不成?而且我也不是瞎子,我能看不见它?我不会临时改变船向吗?”
“但岛民的生命安全,是我们负责的!我们更有权力阻止危害岛民人身安全的事发生!”
“那您说,您想怎么办?”船长再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,“让处女号回头?还是把环岛游项目停掉?就因为一艘沉船是吗?那不好意思,我可执行不了。开普塞老爷为了这个项目,可是投入了很多的,不管是时间、精力还有金钱,身为开普塞公会的员工,我也不可能不顾公会的利益,盲目听从您的安排。至于您所说的岛民安全,呵,大人,说的不好听一点,您是不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?有公司无人机的护航,处女号能出什么事?更何况它还是由采冰船改过来的。公司的采冰船啊,那可是常年往返于世界脊岸的,它甚至都有可能遭遇过袭击,可它还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?”
“我杞人忧天?那么请问阁下,你是否听过这样一句话——千里之堤,溃于蚁穴!一个微小的疏忽,就可能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!”
船长长叹一声道,“大人,我只是个粗人,我只是个干活的,如果您要是有其他需求,完全可以去找开普塞老爷……因为我承诺不了什么,我也给予不了什么,我就是一臭打工的啊,大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