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说完,但图懂了。
“王爷,若陛下真有隐疾,皇嗣无望,那……”
图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透出肃杀:
“云家乃至太后的一切谋划,都成了无根之木。届时,他们会不会……”
“狗急跳墙。”
杨子灿接道。
三
他站起身,走到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。
手指从洛阳出发,向东划过大海,停在倭国的位置。
玄奘的船队,此刻应该快到筑紫了。
不知他是否找到了李秀宁,是否见到孩子……
手指又向西,掠过河西、西域,停在铁门关。
李二在积蓄力量,殇在暗中协助和监控。
波斯、西突厥、吐蕃,各方势力在西北角力,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油。
再往东,是粟末地的美洲拓殖基地。
安土契克来信说,已在“五湖郡”发现大型银矿,年产预计可达五十万两。
高士廉则汇报,与殷地安人的“贸易”进展顺利,用铁器、布匹换取了大量玉米、土豆种子。
还有南洋,陆仟的船队正在香料群岛建立据点;吐蕃,阿尔萨普尔应该已见到朗日松赞;倭国……
天下这么大,要做的事这么多。
可有些人,偏偏只盯着洛阳这一亩三分地,只想着争权夺利,只想着那一把龙椅。
“图,”杨子灿忽然问:
“你说,权力是什么?”
图愣了下,老实回答:
“属下不知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杨子灿笑了.
“但我见过太多人为它疯,为它死。皇帝想亲政,太后想掌权,云家想上位,世家想复辟……”
“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对的,都觉得那把椅子该自己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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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转过身,看着图:
“可他们忘了,椅子下面,是江山,是百姓。”
“椅子坐不稳,江山会倾,百姓会死。”
图沉默。
“云家那边,继续盯着。”
杨子灿走回书案,“太后若有异动,及时报我。至于陛下……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去:
“让吉儿入宫一趟,以探视母后的名义,顺便……看看陛下。”
“是。”
图退下后,杨子灿独自坐在灯下。
琉璃灯罩里的火苗微微摇曳,将他半边脸映得明暗不定。
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卷画轴,缓缓展开。
画上是一个女子,穿着猎装,骑在马上,回眸一笑,英气逼人。
那是李秀宁,很多年前他亲手画的。
指尖轻轻抚过画中人的脸庞,杨子灿低声自语:
“秀宁,你若在,会怎么做?”
画中人自然不会回答。
只有窗外风雪呜咽,如泣如诉。
四
雪下了一夜,到黎明时分才渐渐停歇。
白天里,雪虽停了,但温度变得极低。
长寿殿里,炭火烧得很旺,不过还是感觉不到格外的暖意。
萧皇太后似乎睡眠很不好,眼下的乌青即使用再厚的脂粉也遮不住。
她坐在镜前,宫女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头。
铜镜里映出一张保养得宜却难掩衰老的脸。
快六十岁的了,再怎么保养,也挡不住岁月侵蚀。
“太后,云大将军求见。”
内侍在门外禀报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