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四章 观星(2 / 5)

流华录 清韵公子 3150 字 5天前

生,请坐。”张角起身相迎,举止从容,全然不似被朝廷追捕的逃犯。他亲自煮水沏茶,用的是山间野茶,配以姜片、橘皮,茶汤苦涩中带着回甘。

三人就在黄老祠中谈了三天三夜。张角不仅精通《太平经》,对儒家经典、黄老之学、天文历法、医道药石皆有涉猎。他谈“致太平”的理想,谈“周穷救急”的教义,谈如何以符水咒说为人治病,如何组织信徒捐“义米”互助-7。他说起冀州大旱时,亲眼见到百姓易子而食;说起瘟疫横行时,官府紧闭城门,任流民自生自灭;说起豪强兼并土地,农民沦为徒附(农奴),阶级矛盾空前激化-8-10。

“那时我便知道,此人非池中之物。”许劭从回忆中抽离,声音有些沙哑,“但他选择的道路……”

“是唯一的道路。”蔡邕接过话头,墨已研好,漆黑的墨汁在砚台中如一面幽深的镜,“孝桓帝、孝灵帝两朝,宦官专权,外戚干政,党锢之祸连绵不绝。朝堂之上乌烟瘴气,地方官吏贪暴恣肆。加上频繁的天灾——旱灾、蝗灾、瘟疫接连肆虐,冀州一带甚至出现‘人相食’的惨状-7-10。”他提起笔,在随身携带的素帛上写下“苍天已死”四字,墨迹淋漓,“这样的世道,温良的劝谏有用么?我当年上书言事,结果如何?流放朔方,几死途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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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劭默然。他想起自己主持“月旦评”时,也曾激浊扬清,品评人物,试图以清议影响朝政。但那些话语,在铁一般的现实面前,何等苍白无力。

“张角不同。”蔡邕继续写道,笔锋渐转凌厉,“他看到了问题的根本——土地。东汉立国二百年,豪族大量占田、匿户,导致严重的贫富分化。国家直接控制的‘编户民’不断流失,经济能力持续下降。加上地方治理失效,形成大规模的流民问题-10。”他写下“黄天当立”,这四个字在月光下如刀刻斧凿,“他要做的,是彻底打破这个结构。所以他创立太平道,以治病为名聚拢人心,十数年间信徒数十万,遍布八州。他将信徒分为三十六方,大方万余人,小方六七千,每方设渠帅统领——这已不是宗教,而是一支军队-1-2-5。”

“但他败了。”许劭轻声道,“中平元年二月,事机泄露,弟子唐周告密,大方渠帅马元义在洛阳被车裂。张角被迫提前起事,虽然‘三十六方一时俱起’,攻城夺邑,声势浩大-2-4,但终究……败了。”

蔡邕写完“岁在甲子,天下大吉”,掷笔于案。墨迹未干的八字在素帛上狰狞如伤疤。“他是败了,但他点燃的火,从未熄灭。青州黄巾一度拥众百万,后来虽被曹操收编-2-5,但白波黄巾、益州黄巾、青徐黄巾相继而起-8。更重要的是——”他抬眼看向许劭,“他让天下人知道,这苍天,是可以死的。”

两人相对无言。夜空中,荧惑星的光芒似乎又亮了几分,将心宿二完全笼罩在赤色的光晕中。

三山脚夜思

同一轮明月下,方城山脚的流民营地一片寂静。

南宫晟从简陋的茅屋中走出,身上穿着粗麻短褐,腰间束着草绳,脚上是一双磨损严重的芒鞋。他如今化名“张震”,是这片营地的管事之一,白日带领黄巾旧部开垦荒地、修筑屋舍,夜晚则独居一室,与世隔绝。

但今夜他无法入眠。

营地依山而建,百余间茅屋呈扇形分布,中央是宽阔的晒场,场边立着那根系着褪色黄布的杉木。此刻万籁俱寂,唯有远处溪流潺潺,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。月光如水银泻地,将茅屋的草顶、晒场的石碾、晾衣的木架都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。

南宫晟走到晒场中央,仰头望向星空。他不懂星象,却能感受到今夜天空的不寻常——那赤红色的星,像一只充血的眼,冷冷地俯视着人间。

“大贤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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