葫芦,活脱脱个山间樵夫。他眯着眼看向远处连绵的营帐,目光却穿透了层层军帐,落在那层淡金色的护营大阵上。
阵旗在营寨四角猎猎作响,数十面玄铁旗幡间流转着肉眼难辨的灵气光丝。老农夫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掐算,眉头微蹙——这大阵引动了地脉龙气,旗幡上绘制的庚金杀阵符文与龙气交织,形成的防御堪比元婴修士布下的禁制。方才他已察觉阵眼处有三名阵法高超的术法师坐镇,灵力流转圆融无隙。
倒是下了本钱。老农夫咂咂嘴,将柴担换了个肩。若是强行破阵,非得动用本命法宝不可,届时金光冲霄,定会惊动军中元婴。他摸了摸腰间酒葫芦,葫芦口飘出的一缕酒香在指尖凝成个微小气旋,旋即又散去。
远处传来巡逻兵丁的脚步声,老农夫佝偻着背,慢悠悠挑起柴担往回走,草鞋踩在石子路上发出沙沙轻响。山风卷起他额前灰白的头发,露出那双藏在皱纹里的眸子,深邃如潭。
谁也没留意,老农那双浑浊的眼睛里,偶尔闪过一丝精光。他看似随意地绕着周长三里的军营转了个圈,脚步踏过东南巽位时,脚下的泥土突然泛起一层极淡的青芒,旋即隐去。老农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——那处的护营大阵借了地脉灵气,却因昨夜暴雨冲刷,阵脚略有松动,恰是整个“戊土玄黄石阵”的气门所在。
神念如丝,悄无声息地渗透探查,军营内的情形尽收眼底:三千甲士操练正酣,旌旗如林,甲胄生光,空气中弥漫着铁与血的肃杀之气。中军帐前立着八根盘龙柱,柱顶悬着青铜铃铛,风吹过却不闻铃响,显是被阵法禁锢了声息。
老农摸了摸腰间的旱烟杆,烟锅里明明灭灭。他看出那阵法是前朝传下的军阵,布防严谨,杀伐之气极重,若强行破阵,即便能杀出一条血路,也必定会惊动军中高手。他此行并非为了硬闯,只是想弄明白,这朝廷的大军,为何突然围困了他那岱山老巢。
“哼,土鸡瓦狗,倒也有几分门道。”老农心里冷笑,面上却露出怯懦之色,对着巡逻的兵士缩了缩脖子,转身往回走。他知道,此刻动手得不偿失,杀进去易,想全身而退却难,更何况,军中必有高人坐镇,否则这大阵不会如此精妙。
他把最后一根枯枝扔进褡裢,佝偻着背,朝着军营东侧的伙房方向走去。那里炊烟袅袅,或许能从火头军的嘴里,套出些有用的话来——毕竟,他那岱山虽有些矿,却从未与俗世为敌,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总得弄个明白。
岱山老祖佝偻着身子,破烂袍上沾着草屑,手里还捏着半块啃剩的麦饼。他晃悠到正在劈柴的火头军面前,涎水顺着嘴角流下,含糊不清地问:军爷,你们好多人呀,是来山里采蘑菇的吗?
那火头军停下斧头,上下打量他一番,见是个疯癫老道,不耐烦地啐了口:采什么蘑菇!我们是钧州军,来抓反贼的!
反贼?老祖眼睛一亮,凑近几步,是山里的熊瞎子成精了吗?
火头军将斧头往木墩上一剁,是你们岱山派的那些妖邪!竟敢行刺我们大将军,现在整个岱州都在搜捕岱山派余孽!他突然觉得不对,厉声喝问:你是哪个山坳里钻出来的?看你这打扮,莫不是岱山派的?
老祖吓得一哆嗦,一屁股坐在地上,哭丧着脸:军爷饶命!小老头就是一农夫,我就在那边种地,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了......他边说边往远处爬,怀里麦饼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,我这就走,这就走......
看着老道连滚带爬消失在树林里,火头军啐了口唾沫,重新抡起斧头。而林深处,岱山老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,袖中拂尘无风自动,几片枯叶在他掌心化为齑粉。钧州节度使遇刺?岱山派何时有过这般动作?他身影一晃,悄无声息地没入密林,朝着岱山派总坛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