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泞中,玄甲营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攀爬云梯。当先的百夫长被流矢射穿肩胛,仍嘶吼着将鬼头刀插进城墙裂缝。皇浦云一脚踹开挡路的伤兵,玄铁长槊挑起两名敌军,槊尖滴落的血珠在城下汇成溪流。杀进去!破城者赏千金!
豁口处的厮杀声浪几乎盖过炮声。范增眯眼望着烟尘中的城墙轮廓,突然扯下披风挥舞:左移三十步,对准敌援通道!三门火炮重新校准,新一轮齐射在城墙内侧炸出扇形火墙,将涌上的敌军炸得血肉模糊。
当第一面玄色战旗插上城楼时,李朝南的长槊已断裂成两截。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,看着潮水般涌入城内的士兵,突然跪倒在豁口边剧烈咳嗽,咳出的血沫混着雨水渗进砖缝。远处,范增的炮兵仍在轰鸣,红衣炮身已烫得能煎熟鸡蛋。
暮色四合时,玄甲卫的龙旗突然在敌阵中竖起又倒下。城楼上的更鼓声里,皇帝缓缓褪下龙袍,露出里面浆洗得发白的素绢中衣。远处传来破城的欢呼,他却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龙旗残角,指尖被断裂的旗杆木刺扎出血珠。
李朝南的先锋已经快进内城了,一路杀得禁军节节败退,那是毫无还手之力。李朝南想着当年自己五个亲卫护着皇浦冲杀的画面,当时自己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,如果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龄。
“王土地,我替你们重新回到了京城!”李朝南大声的呼喊道。
宫墙的朱漆在火光中泛着不祥的猩红,内侍尖细的嗓音被喊杀声撕碎在半空。龙椅上的玄色龙袍纹丝不动,皇帝姬子云枯瘦的手指掐进鎏金扶手,留下半月形的白痕。
玄甲卫,他开口时喉结像生锈的门轴,让他们去。
殿外忽然响起惊雷般的马蹄声。三百玄甲骑兵自玄武门疾驰而出,玄铁盔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,马蹄踏碎青石板的脆响连成一片震颤。为首的将领摘下兜鍪,露出横贯眉骨的刀疤——那是三十多年前为老皇帝护驾时留下的勋章。
末将李肃,他单膝跪地,甲胄碰撞声惊飞了檐角铜铃,请陛下赐旗。
明黄的龙旗被风卷着掠过宫阙,皇帝亲自将旗杆塞进将领掌心。玄甲卫如同一道墨色洪流冲向南门,甲叶相击声震得午门铜狮嗡嗡作响。护城河上漂浮的断矛与浮尸间,玄甲骑兵踏波而过,马槊组成的钢铁丛林将叛军阵型撕开猩红裂口。
告诉李肃,皇帝望着渐渐缩小的墨色圆点,声音轻得像雪片,朕在承天门等他奏捷。阶下内侍捧着空置的金牌匣,忽然看见皇帝后颈暴起的青筋——那是强忍着才没咳出声的血沫。
三更的梆子声刚过,静心殿的朱漆大门被撞开,带起的寒风卷着火星子扑在姬子云脸上。他攥着奏折的手指猛地收紧,竹纸边缘在掌心勒出红痕。窗外火光已映红了半边天,喊杀声像煮沸的粥,咕嘟咕嘟漫过宫墙,连太和殿的铜鹤都似在震颤。
陛下,北门......又破了!老太监的尖嗓子劈了叉,膝盖砸在金砖上发出闷响。
姬子云猛地推开龙椅,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扫过香案,青玉笔山哐当坠地。他冲到殿外,望见东南方向的角楼正燃着熊熊大火,像支烧红的巨烛。金銮殿的琉璃瓦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血色,那些曾经象征无上权力的飞檐走兽,此刻都成了狰狞的鬼影。
皇浦云......他咬牙念出这个名字,齿间渗着血腥味。
传朕旨意!姬子云的声音突然嘶哑,守华清门,禁军护驾......不,让禁军去守住太庙!他顿了顿,望着宫墙外越来越近的厮杀声,突然抓起墙上悬挂的鎏金战刀。刀鞘上镶嵌的宝石硌得掌心生疼,却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。
陛下,龙体为重啊!太监哭着抱住他的腿。
姬子云一脚踹开他,玄色的云纹战靴踏过散落的奏折。朕是大宇天子!他扯开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