凑,竟说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!老臣治家不严,请陛下恕罪!”
他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,情真意切,将一个忧心国事、准备慷慨解囊的忠臣形象勾勒得淋漓尽致。
邵扬似乎被曾祖父的情绪感染,也是急于证明自己没说谎,立刻抬头,睁着大眼睛用力点头:“对对!曾祖父就是说,要用我家的粮食,装满国库!”
孩童天真无邪的话语,落在不同人耳中,滋味迥异。
顺德帝盯着邵扬看了片刻,忽然抚掌大笑,连说了三声:“好!好!好!”
他笑容满面,看向邵世忠的目光充满了赞赏,“邵爱卿忠君体国,心怀百姓,实乃百官楷模!扬儿小小年纪,便能记挂家国大事,更是难得!邵卿家教有方啊!”
他亲自弯腰,将邵扬拉到自己身边,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。
邵扬见皇帝姑父笑了,还夸奖自己,顿时忘了害怕,小脸上露出些许得意。
得了夸奖,邵扬也没忘了自己的“小伙伴们”。
他仰着头,邀功似的对顺德帝说:“皇上姑父,不光扬儿记得!吴磊说他家愿意拿一半粮食给国库呢!孙康说他家拿三成!李杰说他家拿一成!严峻说他家拿半成!他们都说了要拿的!”
他每点出一个名字,被点到孩子家的长辈脸色就白上一分,等到邵扬话音落下,那几家人的脸上已是血色尽失,额角渗出冷汗。
顺德帝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,他目光扫过吴、孙、李、严几家当家人,声音沉了下来,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胡闹!家中钱粮产业,乃一族之根基,你们几个黄口小儿,岂能轻易做主?今日虽说是童言稚语,但既出口,便需谨记,我大宁的好儿郎,当遵循君子之道,若自幼便学会信口开河,长大之后,如何能成为国之栋梁?”
他的目光锐利地落在那些面色惨白的官员身上,“回去之后,需得好生管教子弟,莫要让他们染上浮夸虚妄之风!”
一番话,看似训斥孩童,实则字字句句都敲打在他们的父祖心上。“难成大器”、“浮夸虚妄”,几乎是指着鼻子说他们家教不善,家风有问题。
在官场,一个被皇帝亲口认定“家风浮夸”的家族,日后还想有什么前程?
暖阁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落针可闻。
几位被点名的官员背上已被冷汗浸湿,此刻他们如何还不明白?陛下哪里是在跟小孩子计较,这分明是借题发挥,剑指他们这些家资丰厚的世家大户!
与北戎的较量虽然占了上风,但是国库……恐怕是真的又吃紧了!
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,须发皆白的三朝老臣严御史,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。
他已投靠皇帝,此刻正是他递上梯子的时候。
他颤巍巍地出列,躬身道:“陛下息怒,老臣在家中,确也与子侄议论过明年粮储之事,深恐国库空虚,赈济不及,亦有捐赠之心,想来是被家中顽孙听了去,才有此妄言。陛下教训的是,孩童虽小,亦不可轻诺。既然孩子已当着陛下的面说出了口,无论是否戏言,我严家绝不敢当作儿戏!”
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提高,清晰地说道:“老臣在此向陛下承诺,无论明年是否需要赈灾,我严家,愿捐出今年余粮的一成,充盈国库,以尽臣子本分,也为家中子弟做个表率!”
邵世忠看了一眼严御史,立刻紧随其后,朗声道:“陛下,严御史所言,正是老臣心中所想,我邵家,亦捐余粮一成!”
那几名武将互相看了一眼,也纷纷出列抱拳:“末将等愿效仿邵公、严公,捐家中余粮一成!”
刹那间,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吴、孙、李等几家尚未表态的官员身上。
他们脸色变幻不定,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