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宁远此前所说,既然当年那城头三人,都能为人族兴亡,去问剑托月山,舍弃大道前程……
那么要是问,剑气长城敢不敢,会不会去天外问剑神灵?
还用问吗。
此时此刻,距离光阴长河数十万里,那处星河战场内,就有来自剑气长城的诸多巅峰剑仙,与儒家圣贤背靠背,对峙神灵余孽。
事实就在眼前。
不说,还好,说了,无异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所以老夫子才会道出那句。
是儒家错了。
所以文庙内的某场议事,礼圣才会现身说法,表示读书人的某些学问,流传万年,该改改了。
墨守成规,不是好事。
至圣先师望向对岸。
“两位,意下如何?”
佛祖双手合十。
“理该如此”
道祖打了个稽首。
“最该如此。”
脚踏光阴长河的高大女子,挽了挽一头金色发丝,随口笑道:“当年我就帮陈清都,现在自然还是一样。”
于是,至圣先师回过头,给了宁远一个放心的眼神后,环顾四周,清了清嗓子,朗声道:
“从即刻起,剑气长城之剑修,被我们冠以的刑徒之名,不复存在,往后剑气长城之人,不得随意出入浩然天下的规矩,全数撤销。”
崔瀺蓦然跨出一步。
却什么也没说,面无表情。
老夫子轻叹一声,知道他什么意思,随即缓缓道:“在此之后,儒家内部,老秀才重返文庙,文圣神像归位。”
崔瀺瞥了眼亚圣,张了张嘴。
其实应该是一进一出的。
比如自己的先生,老秀才神像搬回文庙后,与之相反,亚圣就得跌落神坛,自囚于功德林。
想了想,终究没有说出口。
还是算了。
文圣一脉,向来讲理,向来大度。
对崔瀺来说,这场河畔议事,剩下的大事,就只有一件,读书人遂看向身旁的青衫年轻人。
抬了抬下巴。
宁远顿时有些拧巴,挠挠头,咂了几下嘴,轻声问道:“国师,真要这么干?会不会太过火了点?”
崔瀺嗤笑道:“怕什么,逼死你第一世,儒家罪责最大,现在风水轮流转,说几逞威风的话,怎么了?”
“有问题?”
“年少时分,若是不多加轻狂点,以后老了,可就只能无病呻吟了。”
闻听此处。
宁远不再犹豫,缓步行走河畔,最终与至圣先师站在一起,轻轻按住老夫子的肩膀,同时抬头笑道:
“读书人,我来管,不管以后儒家如何选择,如何作为,我宁远,来承担一切因果与责任。”
对岸河边,道士轻轻点头,僧人双手合十。
然后宁远收回视线,手掌却依旧搭在老夫子肩头,笑道:“至圣先师,相信我,将来我总会给儒家一个交待的,不敢说有多好,但一定不会差。”
老夫子哑然失笑。
头一遭了。
不约而同,这条光阴长河流域,在场所有巅峰修士,都将视线落在了那个一袭青衫,背负长剑的年轻人身上。
前后万年,两次河畔议事。
一个是以誓言结束,另一个,还是以誓言结束。
当年没有打起来。
现在还是没有。
但冥冥之中,众人好像就是有个古怪念头,由心而发,甚至觉得那就是真相。
第一次的河畔议事,那个“忍气吞声”的陈清都,后来城头上的老大剑仙,其实是递了一剑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