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安置营’,学习技艺,安排活计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加重几分:
“若有通晓医术、算术、天文、工巧者,经州府考核,可入官学任教,或入官府为吏,享从九品待遇。”
“朝廷不是要断人活路,是要给活路——更宽的路。”
慈明还想说什么,道绰微微抬手止住了他。
老僧双手合十,声音平和如古井水:
“张令君,老衲有一事不明。此制商讨议定之时,大统三藏法师僧猛法师、外国僧主连提黎耶舍、各级沙门统及都维那等,确有会商。”
“只是那时,道绰法师云游西域未归……不知道绰法师返洛后,对此制有何见解?”
这话问得巧妙。
道绰法师本人是谁?
那是当今天下佛教领袖之一,更重要的是——他和魏王杨子灿私交甚笃。
道绰这是在试探,想知道这新政背后,到底有多少是魏王的意思,又有多少回旋余地。
张道玄心里明镜似的。
他放下文书,正了正衣冠,语气依旧客气,但话锋已转:
“魏王殿下有言:佛道之兴,在于济世;僧道之存,在于利民。若寺庙道观占田千顷,却养着数百不事生产之人,于国于民何益?”
他站起身,走到堂中悬挂的《大隋疆域全图》前。
背对三位僧人,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:
“大师可知,去岁户部清查天下田亩,净明寺名下田产,共计三千七百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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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其中一千亩是开皇年间朝廷赐田,按旧制免征赋税;另外两千七百亩,是历年来信徒捐赠、寺庙购置。”
“这些田产,按新制,需重新造册,依律纳粮!”
道绰脸色微变。
张道玄转过身,目光如炬:
“占着三千七百亩良田,享受着朝廷免税特权,却养着二百四十七名不纳粮、不服役、不事生产的僧众。”
“大师,您告诉本官——这到底是‘方外之人’,还是‘国中之国’?”
“张令君!”
慈明监院忍不住提高声音:
“寺庙田产,皆供僧众修行、供奉佛祖之用!”
“历代朝廷皆许寺观自营,此乃百年成例!岂能一朝尽改?”
“百年成例?”
张道玄忽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说不清的意味:
“慈明法师,您是真不懂,还是装不懂?”
“永安元年,太原大疫,死者相枕于道。”
“贵寺紧闭山门,可曾派一僧一医下山救治?永安二年,晋水泛滥,灾民涌城,贵寺可曾开过一次粥棚?还是说——”
他一步踏前,官袍下摆扬起:
“贵寺的慈悲,只限于寺庙高墙之内,只限于早晚课诵之时?”
慈明张口结舌,面皮涨得通红。
道绰长叹一声,那叹息里满是沧桑:
“张令君所言……确有道理。老衲也知,天下大乱初定,朝廷需集中人力物力,恢复民生。只是……”
他抬起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:
“寺庙乃清净之地,僧众乃方外之人。朝廷如此干涉内务,恐有碍佛法弘扬,更恐寒了天下信徒之心啊。”
“方外之人?”
张道玄重复这四个字,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话。
“道绰大师,您是真不知道,还是不愿意知道?”
他走回案几后,从最底层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,轻轻放在桌上:
“这是太原府去年的详账!”
“净明寺那两千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