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春刚过,院里的冻土还没化透,张奶奶就揣着花籽往菜畦里钻。菠菜冒出的新芽带着点黄,她蹲在地里扒开土坷垃,把虞美人的种子撒进去,指腹蹭着湿润的泥土,凉丝丝的倒让人心里踏实。“这花籽得埋三寸深,不然春风一吹就跑了。”她边撒边念叨,身后传来“咚咚”的脚步声,回头一看,是小宝扛着个小铁锹,呼哧呼哧地跟过来。
“张奶奶,我帮你翻土!”小宝把铁锹往地上一杵,震得泥土簌簌往下掉。他学着张奶奶的样子弯腰刨地,铁锹没拿稳,差点杵到刚撒的花籽上。张奶奶赶紧按住他的手:“慢着点,这花籽娇贵,跟你小时候似的,经不起磕碰。”
小宝吐了吐舌头,把铁锹扔到一边,改用手扒土。“傻柱叔说,等虞美人开花了,他就给风筝架刷成红的,跟花一个色。”他忽然想起什么,从兜里掏出颗糖塞进张奶奶手里,“这是老师奖的水果糖,甜的,您含着有力气撒籽。”
张奶奶捏着糖纸笑:“你这孩子,倒会疼人。”她把糖塞进小宝兜里,“留着自己吃,张奶奶有劲儿呢。”
正说着,傻柱扛着木料从院外进来,木板在地上拖出“嘎吱”的响。他把木料靠在风筝架旁,拍掉身上的雪渣:“张奶奶,我给风筝架加俩轮子,开春能推着去河滩,省得孩子们扛着费劲。”
风筝架经了一冬,绿漆掉了些皮,露出里面的竹骨,倒像老人脸上的皱纹,透着股实在劲儿。傻柱蹲在架子底下量尺寸,斧头在木料上划下道道白痕,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背上,汗珠子顺着脊梁骨往下淌,洇湿了蓝布褂子。
“傻柱哥,你这是又折腾啥?”许大茂举着手机从屋里钻出来,镜头对着木料拍,“家人们看!傻柱哥要给风筝架装轮子,这是要改造成‘移动风筝基地’啊!点赞破万,我让他表演用斧头劈木柴雕花!”
傻柱头也不抬地回:“少贫嘴,帮我扶着尺子,量歪了轮子装不结实。”他忽然朝菜畦喊,“张奶奶,您那虞美人能爬藤不?能的话我在风筝架上钉几个挂钩,让花顺着架子爬,省得搭凉棚了。”
张奶奶直起身捶捶腰:“虞美人不爬藤,不过能长半人高,围着架子开一片,红的黄的紫的,比刷漆好看。”她看着木料笑,“你这轮子别装太宽,不然过院门口的门槛费劲。”
三大爷背着手在旁边转悠,手里的小本子又开始记:“装俩轮子用了一尺木料,四颗钉子,成本一块八。不过能省孩子们扛架子的力气,按每人每次省五分力气算,十个人就是五毛,四次就回本了,划算。”他忽然凑近看木料,“这木头是松木的,容易招虫子,得刷层桐油,我算过,一小瓶桐油够刷三次,一次成本两毛五。”
傻柱笑着往他手里塞了块砂纸:“三大爷,您帮我把轮子打磨光滑,省得毛刺扎着孩子。”
三大爷立刻接过砂纸,蹲在木料旁打磨起来:“我这手艺,打磨出来比供销社卖的木头玩具还光溜。”
晌午头,远娃媳妇端着一盆面从厨房出来,面团在盆里发得鼓鼓的,像个白胖子。她把面倒在案板上揉,“砰砰”的响声惊飞了落在风筝架上的麻雀。“张奶奶,蒸点糖包吧?面发得正好,甜丝丝的孩子们爱吃。”
张奶奶往菜畦里浇了瓢水:“再掺点玉米面,蒸杂面糖包,顶饿。”她看着远娃媳妇揉面的手,忽然想起什么,“对了,你娘家嫂子上次说要学纳鞋底,让她明儿过来,我教她。”
远娃媳妇笑着应:“她昨儿还念叨呢,说您纳的鞋底又结实又好看,比集市上买的强。”她往面里撒了把红糖,“这糖是前儿赶集买的,比供销社的甜,您尝尝。”
正说着,槐花背着书包跑进来,红领巾歪在脖子上。“张奶奶,老师说明天春游,让带点干粮。”她从书包里掏出张画纸,上面画着个风筝,风筝尾巴上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