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九章 太极殿:最后的呐喊(三)(1 / 2)

晋中镜 兔儿知秋 1144 字 17小时前

郗遐正容道:“人君之从善,臣下之奉命,学者之从义,临事之从长。臣自入仕以来所作所为皆是秉承先师教诲,若君不随善,臣下之随,则由己心。”

司马衷轻叹一声道:“常人之随,才由己心,你既已摒弃了君子之随,自然难辨是非对错,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,仁政之外,须有强兵,何为明君典范,何为误国根源,群臣皆醒,唯你独醉。”

郗遐双臂张开抖了一下袖袍,似乎是在抖去看不见的灰尘,笑了两声:“真可惜我未能亲眼目睹明君典范,只看到了祸国昏君。”

郭彰立时道:“陛下,郗遐今日在殿前口出狂悖之言,明显是有意为之,必要查出幕后指使他之人。”

“郭尚书总算是说对了,我的确是受人指使。”

这句话掷地有声,郭彰不禁怔住。

“我不过就是一把刀而已,自是受执刀之人的指使。”

郗遐说完后恣意笑了起来,这一刻,他心里莫名的轻松,好像放下了一切。

众臣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郗遐,他却不去看任何人。

郗遐起身,一拂袍袖,潇洒的往前走了几步,脑海中浮现起初入仕途担任司州主簿的自己,组织百姓开垦荒地,并引入南方的菘菜,鼓励民众积极栽种,当有一日孩童拉着郗遐的手走到田间地头,发现长出了几颗菜苗,他竟欣喜不已。

郗遐又继续朝前走了两步,仿佛再次看到收复云梦县后,城中百姓不停地欢呼,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泪光,而那时候郗遐自己也眼眶微微湿润。

在他走到第七步时,朝羊曼那边望过去,释怀地笑了,在度支部他和羊曼没有多少交流,彼此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同僚,他们的仕途路很相像,这大概就是同性相斥了。

郗遐停足片刻,笑着扫视殿上的人,与荀邃、钟雅短暂地对望,最后视线移到陆玩的身上。

忽然郗遐敛了笑容,衣袍飞起,快如疾风,刹那血花四溅,他已触柱而亡。

这个晋廷已是暮年,如风中残烛,雨里微灯一般,在郗遐起草改革方案时,已想到了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。

即便知道结果,郗遐仍希望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去给晋廷续命,但他高估了自己借助的这股力量,他们正是郗遐所要改革的对象,也正是他们把郗遐推向了彻底的绝望。

如果他同汪京一样出身寒门,他绝不会出仕,而是选择隐居山野,读一辈子的书,好好爱一个人,这样过一生足矣。

可惜他生在高平郗氏,必须扛起家族重担,最后为了保全郗氏一族,他只能选择这么做,也只有永久地闭上眼睛,他才能彻底挣开这个枷锁,像鸿鹄一样在天空自由翱翔。

好在这个晋廷中还有一些值得期待的年轻官员,就像是荀邃、钟雅和陆玩,他们应该会为百姓做更多的事。

殿前的这场悲剧,只是历史上死谏忠臣的一个缩影,他们以生命为代价,试图唤醒君王的道义和良知,挽救大厦将倾的王朝。

可是郗遐不明白,他的一片赤诚,决绝赴死,或许同为世家的朝臣们会感到唇亡齿寒,但坐在皇位上的司马衷不会觉悟,那些野心勃勃的宗亲藩王更不会觉悟。

殿中有人为之痛惜,有人震惊到不敢相信,还有人对他的死无动于衷,殿内陷入一片沉寂。

这时有人却脚踩沾染着郗遐血迹的地面,走至殿前上奏祥瑞一案,因此案牵涉到陈府的一名门客,廷尉府本想把那人带回衙署审问,陈家却打发管事出来说自己府中没有这个人,廷尉府也无权向中书令问询,只能请陛下圣裁。

说话者正是高裁,不远处的侍御史蒯错冷冷一笑:“要是人死了,陈府自然也就没有这个人了。”

陈眕却开口道:“郑丰因参与东瀛公谋逆被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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